裴懿道:“我们裴家因故败落,我便带着他来投靠嘉禾了。”
季念许干笑着附和:“是这样的。”
邵原看向裴懿,冷冷地道:“嘉禾孤苦伶仃的时候不见你来,现在他日子好过了你便来投靠,你可真会挑时候。”
裴懿淡笑着看着他,道:“你是他的什么人,如此为他打抱不平?”
邵原冷道:“我是他的朋友。”
裴懿笑道:“既是嘉禾的朋友,便也是我的朋友。我同念念以后便在这里住下了,还要仰仗邵兄多多关照。”
邵原看他一眼,没有应声,径自起身往厨房去了。
季念许凑近裴懿,压低声音道:“裴爹爹,这位邵叔叔好像很不喜欢你。”
裴懿道:“我也很不喜欢他。”
季念许道:“情敌?”
裴懿冷哼一声,道:“他还不够格做我的情敌。”
*
吃过早饭,邵原驾车带着三个人去镇上。
季念许看着车外风光,回忆着幼时情景,只觉得一切既陌生又熟悉。
到了镇上,三人下车,邵原自去当铺。
因着不是集市日,镇上略有些冷清,但开门的店铺并不少。
要采买的东西实在太多:床、棉被、棉衣、棉鞋、杯盘碗盏、鱼肉蔬菜……沈嘉禾一时有些发愁,不知该从何买起,正自犹豫,裴懿拉住他的手道:“跟我来。”
沈嘉禾急忙挣开,嗔他一眼,道:“大庭广众的,你别动手动脚,教人看见不好。”
裴懿一贯我行我素,从不看人眼色,但今时不同往日,他是该学着收敛了。默默地收了手,裴懿道:“依我之见,咱们该先去车马行买辆马车,今后便不必再蹭别人的马车。”
沈嘉禾也曾想过要买辆马车,便不必总是麻烦邵原,但问题是他不会驾车,或许是他于此道没有天赋,学了几次都没有成功,有一回还差点受伤,邵原便坚决不肯再教他,没办法,他便只好一直厚着脸皮蹭邵原的马车。现在有了裴懿,沈嘉禾觉得是该买辆马车了,于是点头同意。
裴懿便高高兴兴地领着沈嘉禾和季念许往车马行的方向走。
沈嘉禾好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车马行在哪儿?”
裴懿勾唇一笑,道:“我对白头镇的熟悉程度超乎你的想象。”
季念许在沈嘉禾耳边小声道:“从去年秋天裴爹爹找到你开始,他每隔十天半月便要微服出宫来看你。今年秋天,他还带回去一大筐枣给我,说是咱家院子里的枣树结的。”
沈嘉禾抬头看着裴懿的背影,各种滋味在心头。
到了车马行,裴懿挑车挑马,都是他在行的。
待车马行将配备完整的马车交到裴懿手上,他取出一张银票往伙计手里一塞,道:“不必找了,剩下的赏你了。”
伙计喜不自胜,连连鞠躬,道:“谢大爷打赏!谢大爷打赏!”
待出了车马行,沈嘉禾道:“以后不可再大手大脚,该找的银子还是要找的。”
裴懿撇撇嘴,道:“喔。咱们接下来去哪儿?”
沈嘉禾想了想,道:“去木匠铺给念念订一张床。”
“好嘞。”裴懿道:“上车。”
季念许道:“裴爹爹,让我驾车罢,试试手。”
裴懿正要答应,沈嘉禾道:“你不识得路,还是让他驾吧。”
季念许点头,和沈嘉禾一同上了车。
到了木匠铺,订了一张木床,留了住址,掌柜的说下午便能送到家里。
然后便去采买其他东西,一直到中午才买齐了,马车几乎要塞满了。
在酒楼吃过午饭,便驾车回家去。沈嘉禾顺路拐去当铺同邵原知会一声,说了买马车的事,邵原什么都没说,但沈嘉禾看得出来,他是有些不高兴的。沈嘉禾道:“邵大哥,相处久了你便会知道,我表哥其实人不坏,只是说话不中听。”
邵原沉默片刻,道:“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,你当心着他点儿。”
沈嘉禾道:“嗯,我会的,你放心罢。”
邵原道:“他若是敢欺负你便告诉我,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。”
沈嘉禾笑起来,道:“好。”
出了当铺,就见裴懿一脸不高兴道:“怎的说了这么半天?”
沈嘉禾道:“你少夸张,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。”
裴懿伸手将他拉上来,笑道:“我夸张么?”
沈嘉禾径自进了车厢,没理他。
回到家,他们便着手收拾书房。
东搬西挪,细致打扫,好一通忙活。
刚收拾好,床便送来了。
因为门太窄,将床搬进屋着实费了一番功夫,但总算是搬进去了。
趁着裴懿他们歇息的功夫,沈嘉禾将床铺好,环顾四周,觉得甚是满意,瞧见季念许走进来,便道:“你看还缺什么吗?”
季念许四下看看,道:“什么都不缺,好得很。”